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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胡

2000-11-19 来源:生活时报 许诩 我有话说

女人在菜市有个摊位,卖豆制品。每天天蒙亮,男人从豆制品厂踏一三轮车豆制品,绕道经家门口,让女人坐他的三轮车,和豆制品一起送到菜场。生活就这么简单。甚至可以说人生就这么简单。踏来踏去,就是日子;不经意间,女人满头花发,男人也花发满头了。

在我们这些邻居眼里,这是一对没有故事的夫妻。好像从来没有见他们大喜或大悲,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;他们从盘古到现在就两个人,无声无息地摸进摸出。唯独他们家客厅墙上挂着一把二胡,可也像一种虚设,谁见过男人或女人拉过吗?

今年的前些时候,女人好像得了什么病,将菜场里的那个摊位转让给了别人,不再卖豆制品了。原本载豆制品和女人的三轮车,现在就载了女人一个人;男人每天早一趟晚一趟驮着女人上医院。也不知女人得了什么病,既不见她如山倒,也不见有什么好转;反正就那样坏也坏不到哪儿去,好也好不到哪儿去。到了夏天,就破天荒地见到男人和女人在自家的门前面乘凉。男人翘着二郎腿,腿上竖着那把古色古香的二胡,一边和女人说话,一边时不时地拉上两下。女人总是微仰着头,目光落在天际的某一处。

这天黄昏,我走近乘凉着的男人和女人身边,就听见男人拉着袁雪芬的《断桥》:西湖山水还依旧,憔悴难得满眼秋;曾记得三月西湖春如绣,与许郎海誓山盟订白首……女人不知说什么,男人就歇了手,侧首细说什么。接着随手拉起《再坐一会》来:再坐一会但愿能再坐一会,既有极远的路今宵这么晚你说你这么倦;再坐一会,但愿再坐一会,既要别去且尽量尽量逗留日后亦无悔……正当我听得入迷,想起这是邝美云的歌。忽然旋律一低,悲悲切切地拉出戚雅仙的拿手好戏《苏三起解》:苏三离了洪洞县,一路之上赴太原;阳春三月花似锦,我见花情心悲惨!这跳来跳去的二胡声,简直一点过渡都没有,说停就停,男人又跟女人说着什么。

听人说,男人姓胡,女人姓吴,邻居们胡吴不分地叫着男人女人;随着男人的二胡声,我突然跳出奇怪的念头,男人和女人不是合称二胡吗。就在我想东想西之际,男人的二胡声又追上来;这回是张雨生的歌声: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,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;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落,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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